列星雲死了，死在了李霄的手中。

李霄第一次使用山河扇，他並不知道會有如此威力，導致了列星雲的死亡，但是現在的他極為的平靜。

此事若是傳揚出去，李霄將會一生被關在風律司的黑獄之中，或者...死亡。

僅僅是沈默了片刻，李霄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殺手，處理掉地面上的血跡，然後在列星雲的身上摸索了一番，從其懷中找到了一個火折子。

不知為何他會隨身帶著此物。

李霄發現列星雲的眼睛還是睜著的，似乎在看著自己，頗為恐怖，他用手掌輕輕撫過其眼睛，死人才終於瞑目。

背起列星雲，點亮了火折子，李霄望著床下的黑暗，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，就像是墮入了地獄深淵，消失的無聲無息、無影無蹤，火折子的那一抹光亮也是淹沒在其中。

在李霄背著列星雲的屍體進入黑暗之後不久，又是有著奇怪的聲音傳出，床板緩緩的合上，一切都恢覆了原樣，仿佛沒人來過。

就在李霄落入黑暗中的臺階瞬間，他的心中莫名多了一些熟悉之感。

火折子照亮些許黑暗，李霄看到了狹窄的通道，兩側是漆黑冰冷的石壁，臺階向下延伸，不知蔓延至何處，仿佛地獄的入口。

他想到了浮雲城中的元風堂，那日他隨著元擎昊進入的地下通道，與現在的地方極為的類似。

會不會有同樣的機關？

李霄這般想著，背上是列星雲的屍體，一手拿著火折子，另一只手摸索著墻壁，不知過去了多久，他觸碰到了墻壁上的一塊凸起。

用力抓了一下那塊突出的石頭，兩側的石壁上亮起了數盞石燈，漆黑的通道一下子亮了起來。

與元風堂一樣的機關，李霄眉頭微皺，前面會不會還有類似的地方。

空氣中有一種清涼的氣息從前方盡頭傳來，周圍很是安靜，過了片刻之後，李霄走了下去。

這條地底石階通道足夠高大，常人走在裏面也可以直起腰桿，李霄向周圍打量著，那種熟悉之感越來越強烈。

四周一片寂靜，除了他的腳步聲之外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，心跳之聲都是被放大了數倍。

借著光線，李霄看到兩側都是堅硬無比的石壁，上面的石料他從未見過，看上去黝黑深邃，而且還隱約有一些奇怪的紋理。

與元風堂那處通道一樣的石料，李霄的疑慮越來越深。

在行走的過程中，他將手在旁邊石壁上摸了一下，發現這石壁異常冰冷，而且越往前深入，李霄便感覺寒意更加濃郁了幾分。

感覺也與那日在元風堂的感覺一樣。

李霄只感覺已經走了很久，但眼前的景象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改變，但不知怎麽，看著這條深入地底的黑暗通道，李霄總有一種通往幽冥鬼界深處入口的驚悚感覺。

當然，比起在元風堂的那次，李霄這一次表現的卻是極為平靜。

一路上原本明亮的光線，隨著不斷下行，卻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了。

就這樣也不知走了多久，寒意越來越深，前方的空間也漸漸變大，當李霄背著列星雲的屍體走下最後一層臺階時，他站在原地僵了很久，望著面前突兀出現的世界，怔住了。

與元風堂那處地下世界，幾乎是一模一樣。

蒼穹下的夜幕中諸天星辰閃爍，只不過這些星辰皆是閃爍著猩紅光芒，散發著一種血腥之氣，那夜幕就像是惡魔張開了大嘴，吞噬了星空。

“為什麽會這樣？”

李霄心中想著，風隕閣的禁地之下居然會有和元風堂地下一模一樣的血色星空，這兩方勢力之間究竟有什麽關系？

他將列星雲的屍體隨意的放到了一邊，他沒有察覺到的是，列星雲胸口處的血跡浸濕了他的後背，只是黑色的衣衫，看不出來什麽端倪。

與元風堂地下世界不同的是，這裏並沒有石臺，而是一張高高的寒冰玉床，玉床比李霄還要高出許多，散發著深沈的寒意，更像是一塊巨大的冰晶。

李霄輕輕一躍，便是上了寒冰玉床，看到了久違的師姐唐寧，只是他站在那裏怔怔出神，沈默了許久許久。

唐寧安靜的躺在寒冰玉床上，嬌軀周身彌漫著淡淡的寒氣，她依舊穿著平日裏常穿的青色衣衫，只是青絲被壓在身下，隨意的鋪散開來。

她的俏臉很白，不是她的肌膚白皙，而是失了血色之後的蒼白，但是依舊很美，美得不可方物。

她很安靜，安靜的像是沒了生命。

李霄面色微白，手掌顫抖著，慢慢的蹲下了身子，雙瞳之中黯淡無光，他有些猶豫，卻還是伸出了顫抖著的手指，輕輕的放在了唐寧的鼻尖下。

有著極為細微的氣息傳出，李霄長長的松了一口氣，雖然氣息很微弱，卻是真實存在，至少證明唐寧還活著。

“師姐，我終於找到你了。”李霄呢喃說著，身下傳來的寒意令他體內血液的流通都是緩慢了許多。

不知道唐寧會不會冷。

李霄凝視著那張蒼白卻依然美麗的面孔，她的額頭，她的睫毛，她的鼻尖，還有她眼角的淚痣。

唐寧的眼角本來是沒有那顆淚痣的，只是在偽裝成薊州三傑之一的水無痕的時候，才點上了那顆痣，不知為何回到風隕閣之後，她依然將這顆淚痣留了下來。

李霄的冷漠與深沈完全消失不見，眼中只有無盡的溫柔與心疼，看著面前的少女，心頭突然狠狠的痛了一下，然後猛然一酸。

他的臉色隨著心臟的酸楚變得頹然與灰暗，鼻頭竟是一酸。

“對不起，我沒有保護好你，這幾年都是你在保護我，沒想到這次讓你受了這麽大的傷害。”

“是我太弱了，我發誓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你，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。”

李霄沒有發現在他說話的時候，唐寧的睫毛微微動了動，卻依舊沒有醒過來。

“這次我們出去之後，我會想辦法治好你體內的暗疾，若是雀涯前輩還是沒有解決之法，我會用那個辦法。”

“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受傷了...”

“師姐，你說...我還能活到那一天嗎？”

“我們說好的，待風雲散去，游遍大好河山...”

李霄沈默了，他發現自己的嗓子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，說不出話來，一絲光亮從其眼角流了出來。

“臭小子...”

微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，李霄大喜，看向身旁的女子，她終於睜開了一對明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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